一
世界上,什么药最苦?什么东西最酸?什么东西最涩?什么东西最辣?人们便会不加思索的说出,黄连最苦,杨梅最酸,青柿子,杏蛋子最涩,辣椒最辣…
但是有一种药是吃不得,喝不得,吐不的,进不的,躲不的,化不得,往往是自己辛辛苦苦,赚来的,千方百计掙来的…
什么药,这么高贵,这么难咽?告诉你吧,这是一种无形的后悔药。
高长松就是这样,辛辛苦苦千方百计,想破脑袋才挣来了一杯后悔药,他喝了六年,恐怕这辈子他也难以喝完了。你看他现在这个样子。脑袋耷拉着,头发_乱蓬蓬地盖着他那越来越黑越来越瘦的慢长脸上,又细又长的身影在惨淡的路灯下,在他的身后左右,不紧不慢的跟着似一个幽灵。他的步子,滞涩散乱,有点东倒西歪的样子,但绝不是喝醉了酒,而是有人在他的〞后悔药〞里又加了一点〞麻醉药〞。(他脑子现在一片空白,好像什么也记不起来了,天晃晃地摇摇,他斜斜欲倒,一阵清风看着不忍轻轻的爱抚他一下,他却不胜惊恐,激灵灵的打了一个冷战,侧身靠在一棵树上,黄昏前发生的一切又返回到他的脑海之中。
他不知道怀着什么样的心情走进市公园的。复杂繁乱的思绪,像一锅滚开的水,沸腾跳跃一样,是五彩的云?不,只能说是一团又破又黑又重的云,他心中酸甜苦辣盐什么味儿都有,悔恨,痛苦,失意,茫然,焦躁不安,而又非常急切的走进去。他在绿茵茵的草地上找到了一个不为人注意的树荫下的长凳,盼望着,期盼着,但又十分害怕和慌乱。
几天前,他厚着脸皮,愧惭惭的找到他的同学,也是她最好的朋友,要求见她一面,他再也忍受不住心灵上的折磨了。老同学看在往日的交情上,答应陪他一块儿来见她,说是黄昏时七点相见,可他就像一颗垂死的秧苗,盼望着雨露的滋润一样,心急如焚,不到点便来到了这里。
末夏初秋,日间的阳光还是很强烈的,湛蓝的天空中,几朵棉絮般的白云挂在天上。r他身旁的一棵大大的垂柳,柔软的枝条随风飘动,在他眼前飘来飘去,更晃得他是心神不安,他伸手扯断了那根总在他眼前晃来晃去的那枝柳条,又悻悻的坐回长凳上,又站起来,又坐下。心慌难熬,坐立不安。
下午公园的游人寥寥无几,天气更显得闷热难熬,他一口气吃下了三个冰糕,还觉得嗓子眼里直冒烟,胸口堵的难受,憋闷的很,也是触景生情吧,他眼盯着公园里小河水上,泛起的层层渏涟,真想放声大哭一场,抒发抒发,心中蕴藏了几年的烦闷懊恼,自愧自惭。男子汉大丈夫,为什么落到了这个这步田地?
头顶上树枝上的几只不知名的小鸟,不知趣的叽叽喳喳的叫,,他心里更烦更乱,脚手都觉得无处放,他扬手轰走了那几只小鸟,抬起手腕看了看表,才刚刚四点,太阳就像钉在了天上,半天也不情愿的挪动那么一点点。他觉得时间过得太慢,恨不得马上见到她,去求她对他的宽恕,要么下跪,也绝不i怕失〞架子〞,反正架子早就散了垮了,现在被逼到了这步田地还怕什么?但心中又希望不马上见到,那他会惊慌失措,不知所以,尤其那样,还不如这样慢慢的熬着,等待着……。矛盾的思想着,心情慢慢的冷静下来,情绪也渐渐安定,想一想见到的。第一句话该说什么?
二
“砰”的一声,门重重地关上了,李玉宛返身走到、浅红色,带兰花的长沙发前,身子一斜,仰身躺在上面,一个什么东西搁住她的腰,伸手一摸,抓起来看也不看就往地上一摔,〝啪,啦啦〞,玻璃瓶破碎的声音,黄色的药片撒了一地,也不去捡,心中又烦又乱,又气又恨,满肚子就像装滿了火药。
一不小心,引爆了就不得了…
“这个缺德鬼儿”,她狠狠的骂了一句,刚才高长松在这里表演的一幕又重现在他的面前…
医院下班的时候,她本不想回来,爱人出差了,孩子进了全托,一星期才接一次,简单地在单位吃点儿算了,晚上再回去。可医院的王医生说,他在街上见到了他的爱人张杰生,让她快点回去,杰生和她的相识真可谓千里姻缘一线牵了,至今想起来她还感到甜蜜和羞涩。
那是十年前的夏天,天气热得人们透不过气,树上的树叶一动不动,只有蝉儿在树上,不知死活高一声,低一声地叫着,空气燥热难熬,太阳光直直地照射着大地,把柏油路面烧的是油光发亮,有的地方已渗出了柏油,人们走在上面,软软的还能粘掉鞋子。自行车轮胎和柏油粘在一起,使骑车的人,大伤脑筋,放着油光发亮的大道不敢走,偏偏要走路两边的坎坷不平的土路。人们更承受不住太阳光加倍的热情,纷纷躲到树荫下,门楼里,盼望着哪怕是一丝小风,但更好是一场雨一场大暴雨、那才叫个痛快。
下午1点多点还不到上班时间,平昌市门诊大楼里患者寥寥无几,人们更耐不住这混合的药味儿,汗味儿,来苏消毒液的复杂气味。
李玉宛大学毕业分到这里不到两年,每天便早早地来到这里,刚才强憋着一口气,送走了一个腿上长疮的病人,说明她这是是内科让他到外科就诊,患者浓重的狐臭味和汗气直冲鼻子,呛得她直想呕吐。等到那人离开屋子,她赶快把窗户全打开,用凉水洗了洗脸,这才觉得胸闷减轻了许多,趁着现在还没有病人,干脆把那乌黑的长发,又洗了一遍,用毛巾擦去了水珠,仔细的梳理顺直,就那么用洁白的小手帕轻轻一扎,这才自然而然坐下来等待的患者就医。
“得得的”轻轻的叩门声,“请进”,应声走进来两个人,“啊,解放军同志,你两个谁先看?”玉宛热情的询问。一个年龄大约有三十几岁的高个子,黑皮肤,大大的眼睛,直视着玉宛。“不,我们没有病,是想向你打听个人。”“说吧,只要是我知道的,”玉宛笑着说,“李玉宛是在这儿上班吗?…”玉宛一愣神儿有些差异,但马上笑眯眯的答道,“不用你们再找,我就是,但你们是?”高个子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和另一个年轻的军人相对一笑说,“看不出人不可貌相啊,”哈哈,哈哈爽朗的大笑驱走了屋内那闷热的空气,好像有点小风吹进来,你看。玉宛刚洗过的头发都已经快干了。
玉宛被他笑得莫名其妙,有点生气,〞你们笑什么?我又不认识你们,〞年轻的军人看到她神气有些温怒,马上笑着解释说:〞小李同志,别多心,r这是我们的营指导员,〞高个子,可不管她生气不生气,对着年轻军人一努嘴,〞啊,这一气可真有点那种气质,啊,气势!〞,说完又是一阵大笑,玉宛看他们笑了一阵,没好气的说,:〞笑够了没有,有什么事快说,我可没时间奉陪〞,高个子好像有意逗她,冲着年轻军人诡秘的一笑:〞得,下逐客令了,〞又装出一副很严肃的样子说,:〞小李同志,你对解放军的态度可是不好啊!〞〞怎么不好?〞…玉宛反唇相讥说,随之又嘟囔了一句,〞解放军里也不尽是好人〞〞,对言之有理,这就更像了!〞〞像什么?玉宛向,高个子略一沉思,神秘的道出了两句,〞侠义提笔奋疾书,惩恶替友鸣不平的人呀!〞〞你们是……〞,高个子猛的一个敬礼把玉宛吓了一跳。〞兰州某部指导员,和副连长,张杰生前来调查问题,望李玉宛同志大力协助。〞说着伸出大手握了握玉宛的手,张杰生也同她握了握手,三个人这时才哈哈大笑起来,屋里空气凉爽多了。
张杰生从进屋里见到李玉宛的一瞬间,就已经觉得想要忘掉她一定很难,而是再也不愿意忘掉她。(他今年26岁,从没有谈过朋友。不是没有人介绍,而是他谁也没有看上眼,凭着他那商业局局长父亲的头衔,爭相巴结的人少的了吗?但他和一般的干部子弟有所不同。他认为父亲是父亲,我是我,谁要是相中了我父亲的官职,父亲的工资和我的家庭条件,他是一概不予考虑。可他现在连一个可考虑的人都没有,可现在他不敢妄想玉宛。他和指导员一路坐汽车坐火车在车上谈论的都是这个玉宛啊!
〞你说这个李玉宛,是一个什么样的啊?〞指导员问他,〞莫不是个五大三粗,像个运动员体魄,健康有力的姑娘吧?〞他猜测地笑道:〞,也不像。从起的名字来看,也够秀丽的〞〞,也有的姑娘长得黑丑黑丑的还叫白妮呢〞,指导员笑着捶他的背一下,〞你懂得还不少呢!〞我下乡的时候那村里就有一个,〞指导员用费思量的眼光看了他一眼,〞可以说。可从写信的水平和言语的激进程度看,这是个有胆识,性格泼辣,风风火火,有远见,有抱负,有性格,侠肝义胆,誓不罢休,不达目的不依不饶的人,……〞他形容不出来,还是杰生接了口,:〞别猜了,见了面什么都清楚了,〞我可要睡觉了,说着真的闭上了眼,随着火车轮子咣当,咣当的声音进入了甜蜜的梦中。多么甜蜜如意的梦啊!
莫非是天意?眼前的李玉宛(就像梦中那个窈窕的姑娘一样,丝缎一般的长发在脑后简单地梳了一下,长长的直垂到小腿弯一下,足足有三尺多长,洁白的小手帕,好像一只白色的蝴蝶一样,衬托着她那乌黑发亮的头发,更显得她那真正的鸭蛋脸上红中透白,白中泛红。眉毛细细的,长长的,像一片柳叶,不,比柳叶还要细一点,这就是人们常说的柳叶眉吗?杰生不敢断定,但他看着,可比柳叶美多了,但他知道这是女性中最美的一种眉毛!眼睛像什么呢?丹凤眼。不对,丹凤眼有点严厉,波辣,可这眼睛有种美丽的温情,高高的鼻子,薄薄的红红的小嘴,脖子那样白,白到他不敢再往下看,他赶紧低下头,心里慌的厉害,〝通,通〞的跳得好像他自己都能听得见。头上的汗珠,刷刷的往下掉,身上燥热的难受,不!是幸福,是满足,是惊奇!是幸运,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快乐,但还含着某种,忧虑,担心,茫然无措,不肯定,焦急不安。
指导员发现了他的反常,关切地问,:〞小张,怎么了?〞〞没,没什么?〞他语无伦次的:〞可能,可能……〞,可能是中暑了吧,〞指导员说着赶快把他扶到诊断桌旁坐下,〞小李,快给他诊断诊断,他这是怎么了?一路上吃不好睡不好,车上又热又脏,气味难闻,他家也在咱们市区住,我让他先回家去休息一天,他还不愿意,非要找到你不可。(这是俺部队的高级侦察排长,兼副连长,出事了,我可回去交不了差,〞不管张杰生怎样挣扎着要站起来,还是被指导员两只大手给按倒在诊断桌旁的诊断床上,张杰生只好屈身躺下,心跳得更快,更乱了。
李玉宛明确了两个军人的身份后,心中十分感动,自己为朋友申诉不平的上告信,竟然达到了部队这么高度的重视,特地派了两个军官下来调查,这么闷热的天气,在汽车火车上,怕是像蒸笼一样闷热难耐,难怪这个,白白的。高个子的军官受不了这酷热的天气,又没有休息好,她深深的感激部队,他想应该好好的招待一下这两个军人,一会儿先去买两个大西瓜,替他们先解解暑,但目前还是先看看这个,中署的年轻军人,她带着负疚的心理,把听诊器放在他的胸前,静静的听他那,咚嗒,咚嗒有规律而又节奏的心跳。就是快了一点,有点慌,她审视着他的脸,白白的,剑眉,俊目,高高的鼻子,嘴唇红得像姑娘一样,眼中有一种神秘亲切的光,他为什么这么看着我,是要把我印到心里吧?〝是的,我不能忘记你〞。〞他看起来。刚毅俊帅,但我知道,这极不可能,相隔千里,就算你的家在这里,但也不能看模样,就觉得你是好人呀,高长松不也是一表人才,口说甜蜜吗?但心底却是那样的肮脏不堪,那样没良心,我绝不会像他一样,这种人在部队的事极少数的。
〞请您相信我,相信我。〞
不能这样,我不会相信你的。
两个人默默的看着,在心底里想着自己的心事。一股清香的气息是那样让人心蕩不已,直冲他的肺腑,他身子一挺,坐了起来,恰巧和无有准备的玉宛脸对脸。四目迅速的对视了一下,慌忙避开,张杰生,尴尬的连说〞没事儿,没事儿,〞玉宛脸腾地红了,睫毛一垂,从耳朵上取下听诊器,坐在诊断桌旁,对大个子军官说:别担心,他没病,休息一会儿就好了〞,她有点慌乱不安:〞,哦,你们先坐会儿,我去去就来〞,〞这会儿怎么样?〞指导员不放心的摸摸他的头,〞我本来就没有病,〞〞那你刚才多吓人呢!〞〞,我那是,〞那你怎么了?〞〞我,我也不知道,……〞指导员仔细的审视着他那红了又白,白了又红,慌乱不安的,眼神,看着玉宛仙女般,飘然而去的秀丽风姿,头猛地一抬,明白的一挥手:〞好了,你不知道,我知道〞,安慰似的对你张杰生说:〞别着急,咱办了这事儿,再办那事儿〞。这,这叫什么哑谜话呀?但二人心中还真明白。……
事情进行得很顺利,很真诚愉快,李玉宛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从头到尾,详详细细,真真实实,有激昻,有悲愤,声言历色。有条不紊。有理有据地剖析得透彻明白,把两个军人听的是津津有味,随着玉宛的情感活动,而一会儿紧张,一会儿沉默,一会儿悲伤,一会儿同情,张杰生,更深深的了解到李玉宛是一个口才,文采,人才样样顶尖的一个姑娘,她有着高雅的气质,嫉恶如仇的侠肝义胆。貌若天仙般的模样,柔骨里却透着一种刚毅和不屈,有胆魄有智慧,……反正是张杰生,这一生长这么大,从没有遇到过的唯一的美人,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要把她看到骨子里,他下决心,这生非她不娶。……
玉宛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也对张杰生有了更深刻的了解,对他有了一种好感,她承认,杰生是他这一生中见到的,让他最满意,最有气质和风度,很俊美,很帅气的一个人。但她从没有谈过恋爱,不是她没有人追求,而是大多数爱慕她的男生。对她个人的条件都觉得自愧不如,望而却步。连追她的勇气都没有,对她那么貌美如花的模样,和冷若冰霜的态度,是羡慕有余,爱慕不敢。在她面前都是毕恭毕敬,不敢有一点言语上的不恭,她也深知这一点,尽管他们对她都很照顾都很好,但真正让她动心的却没有一个。眼前的这个张杰生,却是一个不错的人选,玉宛也有这样的想法。
大个子军人,从这几天二人的神情里,早就观察到了这一点,心里暗暗发笑,没想到千里迢迢的跑来调查,倒调查出这么一段美好的姻缘来,这个媒非我莫属,但也无非是帮他们揭开着一层窗户纸,两个年轻人都没有谈过恋爱,(这几天,也基本知道了玉宛的一些情况,)我不帮忙谁帮忙?况且这是多么天作之合的一对呀,郎才女貌,不,郎貌女才,唉!二人都是要人才有人才,要貌才,有貌才,要身材,有身材,这叫什么啊?一貌三才呀!,哈哈,哈哈,这玉宛长得可真好看,像什么?像戏文里唱的那个什么贵妃娘娘,皇后娘娘,反正是我这一生中,见到的最美的姑娘,对了,就是人们所说的那种古典美,但却不是那种艳丽荣华的那种,她就像一朵碧池中的莲花,是那么洁净清纯。秀丽中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清高气质,那么让人喜欢,这要是我的妹妹,你看我该多自豪,多荣耀,高个子军人美滋滋的想着,思考着,一定得帮他们,促成这段婚姻。……临回部队的头一天,大个子军官终于在他们二人之间,携手拉起了红线,他们二人也相见恨晚,千里飞雁传书,开始了思想与灵魂的交往。……
玉宛心里想着往事,不知不觉来到了家门口,这是3室2厅。杰生转业后来到平昌市人事局任科长。这是他单位分的住房,迎门一间大客厅足有二十几平方米,一台大彩电放在浅黄色的电视柜了,浅黄色的长沙发,浅颜色的茶几,一套茶具都是浅黄色的,那室内的双人床,大立柜,梳妆台,床头柜等等,几乎所有家具都是浅黄色的。你一定认为玉宛最喜欢的是浅黄色,那你就错了,她最喜欢的是白色纯白色,那代表着,纯洁和高雅,脱俗。但结婚时,婆家说这是一生中的大喜事,总不能全做成白色的吧,好,只有做成了浅黄色,只有那一台新买的冰箱是白色的,衬着满屋的浅一重,整个房间显得那么明净典雅,整洁干净,这证明玉宛生活的很舒意,很幸福。……
是的,她非常满意,丈夫温情而又善解人意,他说一辈子,对玉宛好,不让她生一点儿气,操一点儿心。他全身心地关爱着她,结婚这么多年,从不给她一点难为,处处尽量让她顺心高兴,她是他心中永远的仙女。老婆的一切都是他在人前人后,备受羡慕和夸奖,他这一生中找到了他的最爱,所以他要加倍的关心她,照顾她,保护她,她是他心中的太阳。他那诙谐幽默的话语,常常逗得她和女儿尽情欢笑。
女儿已经五岁了,长得一双酷似爸爸的眼睛,高高的鼻子也象爸爸,细细的眉毛像妈妈,能歌善舞,说出话来,小嘴甜甜的,在幼儿园,哪个老师见了都喜欢她,夸她漂亮,伶俐聪明,等等,明天是星期天,和杰生一块去接她,三个人回家美美的做一顿好吃的。
尽管是室内已经干净得很,但生性洁净的玉宛,还是把家具等,轮换擦了一遍。泡上杰生最爱喝的茉莉花茶,放在茶几上,顿时一股沁人的清香,直冲鼻孔,迷漫在整个空间。啊!杰生胃部不太好,回来时先让他吃药,她随手拿了一瓶胃药放在桌上,她显得很兴奋,急切的盼望着杰生快点回来。
〞得得〞两声轻轻的叩门声。玉宛,本能地想问一声,谁呀?但她没有开口,而是抿着嘴轻轻的笑着。蹑手蹑脚地从客厅里赶紧,转到在大衣柜的后面,她知道真是杰生回来了,想着让他大吃一惊,高兴高兴,再出点新花样,他经常这样逗她,就像逗他们的女儿一样,处处让她开心满意,她知道他拿着门上的钥匙,是他故意装着逗她高兴的。
〝哒,哒哒〞又是几声。〞家里有人吗?〞一个声音在问。啊!不像杰生,玉宛顿时收敛了笑容,失望的慢慢走出来,打开门。啊!高长松,虽然已将近十几年没见,但她还是从他那狡诈的目光中认出了他,她想不到他这时候会到她家里来。
两人同时走到单人沙发前,隔着茶几一边一个坐下,沉默,茉莉花的香气凝固在空间。
高长松显的格外的慌乱和拘束,完全不像是一个曾经当过兵的人,他进门的第一眼,就看到了电视柜上放着的一个精致的漂亮的洋娃娃,金黄色卷曲的长发,鲜红色艳丽的缎带。粉红色带花边的连衣裙,那大大的黑葡萄似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像是对他微笑,樱桃般的红嘟嘟的小嘴,微微地嘟着,又好像是有点儿不太满意,他的目光有些迷茫,但他忍不住差点要喊出来,啊!粉粉!他自嘲的赶快封住了那即将出口的声音,不,粉粉的头发,没有这样金黄金黄的,只是有点发黄,黄的好看亮闪闪的。
李玉宛冷眼盯着他,她已经看出来,高长松的手微微的有些发抖,他从自己的上衣袋里掏出一支烟,连打了三次打火机,才点燃了它,(玉宛也没想,也不想给他让烟,让茶),刚吸了-一口就听到一声〞对不起,我闻不到烟气的臭味〞。他慌忙不安的赶快用手,捏灭了正在燃烧的香烟。尽管烧的手指有些疼,尽管他现在这种烟散发的,是种清香的,淡淡香,他还是把它放在了衣兜里,他看不见茶几上有烟灰缸,也不敢问,他怕碰到她那嘲讽的,傲慢的,冷冷的目光。尽管他没有抬头看,但他已经明显感觉到了她的严厉的目光,象电击一样打得他浑身不自在,甚至有些发抖,像鞭子一样抽得到骨软身疼,他有点坐立不安。但他没来之前,在家里下了一番决心,不管如何,玉宛是她最好的朋友,粉粉最听她的话,他准备着接受玉宛的唇枪舌剑。冷嘲热讽,但只要让他再见粉粉一面,达到他自己的目的,干脆脸皮一撕,什么也在所不惜了,反正他现在已经一无所有。
高长松用他特有的冷静,和处世态度,慢慢适应了这僵冷的空气,心情渐渐的处于平静。他慢慢抬眼看了看玉宛,发现她脸上带着的一絲冷笑,他立时又低下了头,沉默,沉默的空气压得他脑发闷,头发昏,他要不顾一切打破这种让他窒息的空气:〞玉宛,你,你和杰生生活的好吗?〞〞当然好啦,我们是结发夫妻吗!〞玉宛也不知怎么会冒出这一句,她觉得,这足能讽刺,能够刺激一下他麻庳的神经,〞我,我知道,你们都恨我〞〞恨你什么?粉粉是个工人,你是个干部,是她自己配不上你,是她自己多情,是她自己,自找苦吃,与你何干,……〞玉宛连珠炮似的打的他张不了口。〞不,不,不是我对不起她,……〞现在还有什么对起,对不起,只要你自己生活的美满,幸福,自在,舒服。……
〞玉宛,你知道我现在有多痛苦,我日夜在思念着她,想着我们纯真的爱……〞。玉宛听到这里,不由得横眉冷竖。
〞哼,纯真的爱,请不要乱用名词,说,虚伪,欺骗还差不多!〞
〞玉宛,今天你说什么我都承认,是我不好,我不对,千错万错,求你看到老同学的面上告诉她,我是多想再见
她一面,就是死了,也要成就我这一次,能让我有当面向她赔罪的一次机会。我知道她最听你的话,玉宛知道我这几年是怎么过来的吗?你知道我有多后悔吗?多难过吗?我,我简直,生不如死,〞……他的神情木然呆滞,精神,完全崩溃了,竟然泣不成声,呜呜咽咽的抽动着瘦削的肩头,唉!男子汉大丈夫呀,李玉宛本想狠狠地打击,挖苦,讽刺一下这个可恨的人,但看到高长松这似真似假,又悲又苦,声声乞求,泪珠滚滚的神情,心里也觉得他可恶又可怜,唉,人心呀,但她又想到了粉粉,最可怜的是粉粉呀!
三
那是她上大学二年级的暑假,那时候粉粉的家,和她都在县城里。她家在北大街的南头,粉粉在北头,相离并不远。粉粉也已经在县纺织厂上班了。回家的第二天早上,窗外阳光灿烂,太阳的万道光芒,毫不吝啬地一齐射向大地,有几束调皮的光线透过印着翠竹图案的窗帘的折缝,照耀在玉宛梦中甜睡的脸上,显得明媚而文静。
姥姥轻轻地走过来,拿张报纸用别针别在窗帘上,挡住照射在玉宛脸上的光线,她最心疼这唯一的外孙女儿。上学多累呀,好不容易放假回来,让她睡的香香的,玉宛还是醒来了,玉宛睡觉是很机灵的。若有一点响动,便能马上醒来,尽管姥姥是那么的小心翼翼,又不让报纸发出声响,她睁开朦胧的睡眼。掀开了身上粉红色的毛巾被,抬手看了看表,撒娇地对姥姥说,:〞别挡了,都8点半了,你还想让我睡到中午呀〞?姥姥心疼得,做错事儿的哄玉宛,:〞我想让你多睡会儿,还是把你吵醒了,再睡会儿,好乖,啊!〞,玉宛都22岁了,可姥姥总把她当三岁小孩看,在家里,什么事都不让她干,上学是说,孩子费脑筋。那大本大本的书是伤精神的,连吃饭都嫌玉宛吃的少,恨不得喂她才心安……
玉宛起了床,看着姥姥那布满皱纹的脸,和那一头三十几岁就愁白了的,花白的头发,心里充满了对姥姥的爱,她疼爱的对姥姥说:〞以后我自己的事,就让我自己干吧,你老了,该歇歇了。〞可姥姥还是迈着姗姗的步子打来一盆水,又把毛巾递给她,让她洗脸:宛儿啊,只要姥姥在,你永远是姥姥的孩子,你要像你妈妈那好好读书,毕业后也当大夫,给人们治病啊,〞玉宛说:〞放心吧,爸爸妈妈都是我的榜样,〞说着捧起一捧水,洒在脸上,使她的心顿时清凉极了,姥姥看她洗完脸这才有点忧虑的说:〞宛儿,粉粉前几天来找过你,问你几时回来?我看她脸色不太好,问她她也不说,你该去看看她有什么事没有?啊〞〞姥姥,我正要去找她呢〞,姥姥这才放心地走出去。
今天是星期天,粉粉一定在家。等走到粉粉家门口的时候,玉宛故意放慢了脚步,听了屋内没有声音,但门是虚掩着的,她轻轻地把门推开了一道缝,身子一斜挤了进去。这是三间房,中间一间是客厅,东边的一间住着粉粉,西边那间住着她的父母和他的弟弟。玉宛走到东边门口,悄悄的把门帘掀开一道缝,她看到粉粉侧身躺着睡得正香,她不由得偷偷笑了笑:〞这个懒家伙比我还懒,〞喵,喵,她捂着鼻子学猫叫,只见粉粉动了动,并不转身,她〞吱,吱,吱〞地学老鼠叫,粉粉还是不转身。玉宛急了,长辫子一甩。蹦到粉粉床前,伸手就去打她的屁股:〞小懒虫,我叫你装蒜,我叫你……〞粉粉这才转过身,一看是玉宛身子一挺坐了起来,马上又用手捂着胸口,头垂到床沿上,一阵一阵的干呕,玉宛吓了一跳。仔细一看,粉粉那美丽的黄卷发乱蓬蓬的,好像几天都没有梳过,她把粉粉的身子放正,端详着她的脸,惊讶得几乎叫出声来:〞你这是怎么啦?有病了吗?〞粉粉往日那桃花般的脸显得苍白无华,眼窝也深深的陷了进去,丰满的小圆脸也变得有些发长,少气无力的样子,着实让人心酸:〞你有病了,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粉粉苦笑了一声,〞别急,我没有病,〞〞那你这个模样?〝〝我是〞〞是什么?〞,粉粉的妈妈恰巧这时候进了屋,看到玉宛,马上亲热的招呼:〞宛儿来了吗?粉粉都想死你了〞,〝阿姨,今天你也没有上班?〞〞没有啊!宛儿你过来,阿姨给你说个事儿,〞玉宛看了看粉粉一眼,粉粉双腮有些绯红,点了点头让她去。
玉宛有点迷茫的跟着粉粉妈来到西屋,〞宛儿,跟你说个事儿,你可别笑话,〞粉粉妈拉着玉宛的手说,〞就是,高长松和粉粉的事〞〞我知道他们不都是很好的吗?〞〞就是呀,也是我老糊涂了,这事儿也不怪粉粉,〞粉粉妈后悔而内疚的,对玉宛述说着:〞本来,高长松这孩子,我是不太愿意,嫌他家姐弟多,他又有点儿太小聪明,嘴太会说,你也知道粉粉整天是没心没肺的,怕跟着他吃亏,觉得这孩子有点靠不住,心眼多,又比粉粉大几岁。粉粉下乡后,他就连着给芬芬写信,说他在学校就喜欢她,一日不见都想的慌,怎么怎么的……,我也不好意思说。粉粉是个没主心骨的人,他几句好话就那么死心塌地的对他好。每年探亲都要到家里来,阿姨长叔叔短的叫,把姨和叔的心也叫软了,粉粉又愿意,我也不能太偏见,只要粉粉过得好,只好随他们去。这事粉粉厂里都知道了,说粉粉找了个部队的干部,都说好,这不,今年4月份回来探亲,自己家里也不去,先提着东西来咱家,你说人心都是肉长的,看着他那么知道孝顺我和你叔l,我俩都很高兴,他说他家里人口多,没地方住,我脑子一热,想着反正和自己孩子一个样,就在客厅里铺了张床,谁知道?唉!谁知就……,她是怀孕了,都快三个月了〞……,玉宛是个大姑娘,还没有谈过恋爱。听到这里也不免脸一红,也不知是替粉粉高兴还是难受。
粉粉从东屋走过来,脸上的红晕一直没有褪去,也不知是羞涩还是幸福。玉宛让她坐下,认真的对她说:〞粉粉,你快写信告诉高长松。让他赶快回来结婚,〞粉粉左手拧着右手指,为难的说:〞我早就给他去信了,他来信说。他马上就要提干了,这事儿让部队知道了,提干就要吹,这时候千万不能结婚,也不能让部队知道这事儿,让我赶快把孩子流掉,〞想了想又说:〞他还说让我找你帮忙,……〞玉宛知道,她说的是妈妈。为了朋友医院妇科上班的妈妈,,让她亲自给粉粉做手术,找别人玉宛还真的不放心,再说也怕外人知道了,影响粉粉的声誉。
那时候大姑娘做流产是多么丢人的事,让人难堪,羞辱,指责,什么作风不正等等,在人前抬不起头,让人在身后指指点点,什么污言秽语都会迎头而来。哪像现在的年轻人。真是没羞没臊的,哦,严重了,好男好女还是很多的。
玉宛详细的给妈妈说了粉粉的情况,妈妈便瞒着同事,确定了三天后的一个黄昏,粉粉妈,玉宛医院的妇科门口。粉粉的两条腿颤抖的站立不住,好像随时都要跌倒的样子,玉宛半扶半挽的让她走进屋,坐在椅子上,妈妈正在熟练地打开产包,镇静的对玉宛说:〞把粉粉扶到产床上。〞粉粉浑身打颤,上不去产床,脸白得像纸一样,粉粉妈不忍看到自己的女儿受罪。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妈妈看见,心里很有同感安慰他母亲说,:〞大妹子,要不你先出去一会儿吧,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不忍看闺女受罪,不要紧,一会就好了。宛儿,你站在粉粉身边扶着她就行。〞玉宛机械地应着对粉粉说:〝粉粉别怕,别怕,〞事实上她也心慌的厉害,虽说她也跟着妈妈实习过几次,但那是在别人身上,她的感觉并不太害怕,但这是粉粉呀,她看着粉粉恐惧,害怕,慌乱紧张的样子,心都要碎了。她在心里恨高长松,为什么你不负一点责任,让粉粉承受这么大的痛苦,受这么大的罪……
随着手术的进行,粉粉的泪水和汗水,扑挞哒的往下滴,但她那么坚强的忍着,上牙,紧咬着下唇,把嘴都咬出了血,两只手紧紧的抓着玉宛,玉宛几乎是伏下身子抱着她,好让她能缓解一点紧张和痛苦。但粉粉终于忍不住,失控的尖叫了一声,指甲深深的捏在玉宛的胳膊上都掐出来了血,玉宛也不觉得疼,又觉得粉粉和她都哆嗦的厉害,慢慢的都麻木了,直道妈妈说一声好了,玉宛在妈妈再一次的呼唤中,才清醒过来。再看粉粉,好像睡了一觉醒过来,有点如释重负的感觉,虽说泪珠还在脸上挂着,但嘴角上还留着一丝笑意。……
两天后她去看粉粉,她看到纷纷脸色好多了,再加上她母亲在饮食上的精心料理,心情也很好。玉宛不解地问:〞你不觉得痛苦了吗?〞不〞,粉粉的脸红了:〞你知道高长松真爱你吗?〞〞是的,他说他爱我,他说他从十六岁时就爱我,喜欢我,他整整爱我了八年,〞粉粉自信的说,很幸福地回忆着往事,给玉宛述说着。粉粉表现的很幸福,继续说道:〞我佩服他的精明和能干,他的口才和文章你也是知道的,有时候我都觉得奇怪,本来是不太占理的事,他总能找出个词来,把事情颠倒过来就成了一份有理的啦!……〞
我怎么对玉宛说呢,粉粉心里想,我说那是他第一次吻我吗?我心里多么幸福呀!高长松那么高高瘦瘦的有精神,脸皮不算白,但也不黑,说起话来那么甜,那么动听,行动那么迅速,利索潇洒,难怪他去厂里找了我几次,小姐妹们都羡慕的要死,说我找了个好男朋友。f爸爸妈妈从不愿意到愿意,都是他拿甜言蜜语哄的,看看现在,爸爸妈妈看到他,眼睛都笑眯了。待他比小弟弟还亲。妈妈每天给他打荷包蛋,一碗五个。他天天美滋滋的,连他家都不回。他那天眼含温情,真诚的对我说:〞粉粉,你的爸爸妈妈对我这么好,比我亲爹亲娘都亲,我愿意拜倒在父母脚下,叫一声我亲爱的爸爸妈妈……〞我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我知道他心里也一定很幸福,很愉快。
从他那激动得微微发红的脸上,我仿佛听到了他那急促的心跳,他深情的眼睛里似乎还含着一点晶莹的泪:〞粉粉,我们终于订婚了,你说是吗?〞我心慌意乱地低下头,脸一定很红,是啊,我们彼此相爱了八年,多么漫长的岁月呀,可又像是在昨天,对,昨天,妈妈召集了所有直系的亲戚,在家里为我们举行了隆重的订婚仪式。天是那么蓝,云是那么白,〞蓝蓝的,天上白云飘,白云下面我们笑,……我不由得在心里哼起了我最喜欢的,一首歌,只不过改动了几个字。在看高长松,深绿色的军装,红红的领章,帽子上红红的五角星,他的身上洋溢着青春的活力,他神采飘逸,精神昂扬,举起那一杯红得透亮的晶莹的,葡萄酒,真情坦白的对我的家人说:姑姑,姑父,(他们,专程从各个地方回来参加我们的订婚仪式),叔叔,阿姨,啊!爸爸,妈妈,〞看他多聪慧呀,马上就改口了,:我最亲爱的妈妈,(看妈妈兴奋的样子,像喝了一杯糖水,不,蜂蜜一样,激动的泪都流出来了),首先为你们的身体健康干杯,(他多么会说话呀,这悦耳动听),从今以后,粉粉就是我的,我就是粉粉的,以后不管她对我怎么样,我都会永远的忠诚于她。把我全部的爱和心灵奉献给她,(看他都说些什么呀!我当时就脸红的直发烧,永远保护她,爱护她,不做一点点让她不顺心的事,不做一点点对不起她的事的事,(我眼花缭乱,他手中的葡萄酒红的似血,我觉得我醉了眼前红彤彤的一片,尽管我滴酒未沾……
我的全家人,亲戚,邻居脸上都洋溢着满意的笑容,连连夸奖他懂事会说话,爸爸妈妈更是掙足了的面子,都夸他,羡慕他们找了个好女婿,我的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多兴奋了。我只觉得,被幸福环绕的失去了我自己。
家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好静啊,静到我们彼此感到说不出的幸福和迷茫,〞嗵,嗵,嗵〞的心跳仿佛是在胸膛外边,他的眼里含着情,含着爱,含着火,是火,这火烧得他和我浑身战栗,心摇神荡。(他站在我面前,伸手拂去了我前来的乱发,声音带着嘶哑激动,〞粉粉,你知道吗?你的头发有多美吗?我的心就是被它吸引来的,来到了你的身边〞……,他拉起了我的手,摸着他的胸口,他捧起我的脸,眼里的火一窜一窜的燃烧着我,:粉粉。你的小嘴多漂亮啊,……,他一把抱住我:〞我的小羊羔,我温顺的小羊羔,尽管我的嘴被他堵的,差点窒息,尽管我骨软身酥,天旋地转,但我丝毫感觉不出一丝痛苦,飘飘然,飘飘然,世界上好像什么也不存在啊,我和他在蓝天里飘呀,飘呀,飘到了广阔天地里,去干什么?去镀金,镀金多么痛苦难受啊,周身这么热,热得我真想跳到了小河里,舒舒服服的洗个澡。……啊!有人过来了吗?说我不知羞,我心惊肉跳,慌里慌张去找衣服,可衣服在哪里呢?我到处找不到衣服,而他却拿着我的衣服站在岸上笑……,啊!醒啦,我真的光着身子,他也一样,像原始人一样,我吃惊而惶恐地用手捂着脸,无声的哭了,感觉不是痛苦和伤心,……〞粉粉,我最亲爱的粉粉,我爱你,永远永远,声音飘远了,我陶醉啦!……
四
〞李玉宛,你的信,〞一个男同学殷勤地走到她身边,神态可拘的给她递过来一封信,〞啊,谢谢,〝她头都没抬不冷不热的道了声谢。那男同学本来还想说点什么,可看她一心都扑在那厚厚的内科学的,就不情愿的悻悻的,走出教室。但她的美貌和清高自傲在学校里是出了名的,大家都说,她是十八世纪的美女,古代美女,是生错了时代。
虽说已临近毕业考试。可教室里真正学习的人并不多,在那个时代,工农兵大学生,谁想学点就学点,不愿学,也没人强迫,有些人就落得自由自在,反正毕业后就是个大学生,什么成绩不成绩的,根本没人去在乎,大学生怎么样?你李玉宛就是其中的一员,但她却最看不起这些工农兵大学生。看看班上的这些同学,有几个是真正的下乡知识青年,有几个是真才实料的,大部分都是这个支书的闺女,,什么公社书记的儿子?等等,真正的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吃苦受累,结果却给这些农村有头有脸的子女,提供了方便,一步登天,摇身一变成了凤凰……唉!,简直是鱼目混珠,黑白不辨。
李玉宛还是比较幸运的,她自十三岁跟父母学医以后,三年内巩读了大量的医学书籍,爸爸对她的要求是极严的,每天晚上,9点半以前没有睡过觉。写心得,记笔记,大本大本的基础知识,解剖学,生理学,内科学,好科学,儿科学等等,她通通看了个遍,听爸爸,妈妈讲病情,分析用药事项等等专科知识。她本来自小就聪慧,医院偷偷实习。(那时候学知识还不敢大张旗鼓的,父母亲都是走白专道路的黑帮黑大夫呀),帮助护士大姐姐量体温,注射,量血压,观察病情,输液,导尿,外伤缝合,缝合小手术的,她样样拿得起放得下,名义上是小孩子,医院玩儿的,帮助医生护士跑跑腿,打扫卫生,总之,这样能学到真本领,她样样事情都去干,医生和护士都非常喜欢她,有好多病人都夸她。机灵,漂亮像个讨人喜欢的小鸽子……
上山下乡的浪潮一浪高过一浪。这是体现对毛主席忠不忠的问题。,是真革命假革命的试金石。李玉宛不顾家里亲朋好友的劝阻,下到了全县最边界的地方。那里缺医少药,方圆十几里竟然没有一个医疗点,这是一个住院病人对爸爸说的。爸爸,为了她能在农村有一番作为,他相信自己的眼力,相信并支持自己的女儿,依然决然地同意女儿到那最艰苦的地方去。在大队干部和群众的迫切需要和支持下,她一个人办起了大队医疗室,用自己学到的医疗知识尽心尽力的为周围的贫下中农解决了许多疾病和痛苦。那些老大爷老大娘甚至把她传成了神童,说她父母亲都是县里的大大夫,她自小就会给人看病,传的可神了。你想哪有一个十七岁的孩子就能把死人治活的?这可是真切切的事,几十里外都传的沸沸扬扬,这不是神女是什么?
她清清楚楚地记得那是个,阴雨连绵的日子,天气一直阴沉着,从早上到下午,小雨一直淅淅沥沥的下个不停,医疗室病人不多。一个患腸炎的患者刚打了试验针,和她诉说着她的病情,。忽然一阵哗啦啦,啪哩啪啦的脚步声,夹杂着惊慌复杂的呼叫,惊恐,一群人慌慌张张的,抬进来一个泥人,血人,,大队岳支书和一些人都是浑身泥水,急切的,恳求玉宛:〞玉宛啊,这人看来是是不中了,你看看有没有一点救?屋子的人叽叽喳喳,七嘴八舌议论纷纷,〞医院二十多里,抬不到人不就硬了?〞玉宛一个小闺女儿看见死人不吓死?不害怕?这咋办呢?还不知能救不能救。
十几双眼睛含着祈求,疑惑,吃惊,信任,好奇,……死死地盯着她,面对这复杂而又紧迫的情况,玉宛是那样出奇的镇静。她心里想,别说是死人,神鬼,我都不怕。半夜去外庄出诊,我还拿手电筒专门往那坟头上照,看看真的有没有鬼在那里坐呢?跟妈妈学医的时候,那副实习用的死人的骨头架子。就在她的床头,摆着,挂着,一碰就稀里哗啦响,人头骨那几个黑洞洞的窟窿,我不也是见惯不惊吗?何况是真人呢!
从大队支书和一些干部群众的口里,她知道了一些情况。大队正组织人员在村南头打机井,因速度太快,地下又碰到了硬地层,井上几斤重的钢轴转蹦了,不偏不斜,正飞速砸向正在打机井的这个人脖子上,他当场人事不醒,脖子大出血,是用毛巾扎住脖子才抬到这里的。眼看着这人己是不行了,抬到这里也是期盼着玉宛能否,死马当作活马医,不管是否救活,但是玉宛只要尽心了,大队支书和群众绝不有二话,让玉宛放心救治,大家心里明白,玉宛就算再有本事,可她毕竟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啊,面对这么一个血人。不哆嗦,就已经很不错了。
玉宛仔细地查看了伤口,伤口在脖子上,斜着划开足有二寸长,还一个劲儿的往外冒血。她相信自己的判断,确认这不是颈动脉出血,听了听心脏,断断续续的,还能听到极微弱的心跳,脉搏已经测不到,她当机立断,速度极快地给他注射了一支强心剂,而后熟练而又麻利的清洗伤口,酒精消毒,用止血钳先拤住出血处。而后剪掉已经分不出泥血的从脖子上掉出的肉块,止住出血的血管,分离,缝合等等一系列急救措施,都在数分钟里完成,伤口整整缝了十二针,而后输液等等。……经过七天七夜精心治疗和观察,终于把他从死神那里拉了回来。
死人复活了,复活了。村里的人们亲戚传亲戚,朋友传朋友,人人奔走相告,街头巷议的全是玉宛,三村五里十里八乡来看神女的人蜂拥而至,病人的家属也硬是给她长跪,感谢她的救命大恩。
玉宛感动了,流泪了,我只不过是做了我应该做的事,贫下中农却把我神化了。大队干部组织人写材料上报公社,公社派人下来调查属实,又上报县里,让她作为下乡知识青年的代表出席全县学习毛著积极分子代表大会,重点发言。……后来医学院招生,她就当之无愧地被推荐上来了,所以她这个大学生是她自己辛辛苦苦,凭着自己的真才实学挣来的。她根本就看不起那些无知识的学混子,在学校的她,更加努力勤奋,从不像那些从农村来的男女生一样,动不动就比谁的衣服好看,谁的爹妈官大。对此她不均不屑一顾,太俗了。怪不得那些,滑稽调皮的男同学说她是一束带刺的玫瑰,是一只凤凰落到了乌鸦群里,而格格不入呢!
玉宛看着信,有些奇怪。这是粉粉来的,但笔迹如何这样散乱无力呢?信轻的好像只有信封。粉粉每次来信前都是厚厚的,至少三张,有一次竟写了十张,她还开玩笑说她影响了自己学习的大方向呢。她奇怪地打开信封,只抽出小小的一张纸片,这粉粉怎么用红笔写信?她心里好笑,难道她想结婚?但她马上呆住了,信中草草几言,是这样写的:玉宛,我最最知心的朋友,当你接到这封信的时候,我也许已经不在人世了,望你看在老朋友的面上,替我安慰安慰我的爸爸妈妈,经常去看看他们,我对不起他们,……永别了。信纸上是泪迹斑斑,信的日期是两天前。
她不寒而栗,周身颤抖的站立不住,这是为什么?她头脑昏昏,空白一片,眼中的泪水如断线的珠子一样纷纷滚落,悲痛得不能自持,不由得伏倒在桌子上痛哭失声,她知道她再也见不到粉,再也见不到她那样洋姪娃似的笑脸了。
五
啊?天是白的,地是白的,怎么什么东西都是白的呢?粉粉在浑浑噩噩中觉得浑身轻飘飘的,她觉得自己是站在白纸上一样随风飘荡着,我这是怎么啦?哦,想起来了,我是去济南,找高长松,我再问问他,他到底和谁结婚?他在我做了流产后,不是已经告诉我,让我等他到提干?r批准后就回来和我结婚吗?怎么又和别人结婚了呢?好像又不是,他上个月来信说他已经和一个演员结婚,问他为什么?他说他正是因为太爱我,怕我结婚后忍受不住两地分隔的相思的痛苦,他不能替我分担家庭的生活重担,才依然决然,果断的勇敢的,毫不留恋的,斩断了八年的情思。并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他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我,为了我们纯真的爱,啊,不,是幼稚的爱,八年了,他说这是幼稚的爱,现在他长大了,成熟了,思想老练了,有基础了,他找到了真正的爱情和生活目标。并且承认得感谢我,感谢我给了他无私的奉献,我最使他感动是以前的好奇,兴奋和神秘……,说我非常伟大,非常高尚,他非常激动,我是他更加振奋,更加无畏地去追求真实,更实际的爱。啊,还说我们的爱是在动乱时期,凝聚而成的事。是幼稚的,不成熟的,没有经过深思熟虑的,啊!什么是真正的爱呀?不堪一击的爱呀!……
啊?白茫茫的一片白,什么都看不清,看不清,我这是到了哪里?冷的厉害,上牙打着下呀,我的嘴唇一定是紫的,这是冻的,我知道,但怎么听不到一点声音,静悄悄的,一切都是静悄悄的,高长松在那个假期里,一直都希望和我在一起,静悄悄的在一起,无人打扰,啊,羞死了,燥死了。这是见不得人的事,我俩都光着身子呢,求求你们,求求你们,快走吧,怎么,要把我这么光光的拉出去,像那时候在大街上,批斗黑帮分子一样。
啊,一大群人,好像有同学,朋友,厂里的职工,同事等等,你们在干什么?交头接耳,指指点点,挤眉弄眼的,他们骂我讥讽我是不知羞,不害臊?那么个大闺女跟人睡着了觉,人家提了干不要他了,〞还跟人家流了产,丢人不丢人,……啊!血,鲜红鲜红的一片,啊火,火烧得我浑身热烘烘的,真热啊,比那边太阳还热呀,我好难受啊,我脏六腑都在燃烧,红红的,火苗窜呀窜呀,我的头发也烧着了,水,水呀!赶快拿水来啊,烘死我啦!
粉粉,可怜的粉粉,玉宛禁不住泪水刷刷的往下掉,她接信后赶快上了当夜的火车,一下车直奔粉粉的家,家里空无一人,门锁着。她心急如焚,顾不得夜深人静,急切切,慌乱乱的,敲开了同院邻居的屋门。问医院,医院,见到了粉粉的父母,几个人免不了一阵落泪,阿姨的眼都哭肿了,嘶哑的声音什么也说不清,一个拍打着自己的胸口,大伯是一个劲地吸烟,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急得玉宛嗓子眼里冒火,恨不得伸出手来,把他们肚里说不出的话都给,统统的掏出来问个明白。
这时,一个护士轻轻地走过来,把她叫到值班室里,把大概情况给她说了说,她才知道,粉粉喝了大量的安眠药。幸亏抢救及时,现在已经,暂脱离了危险期,但还不太清醒,至今已经三天了,至于自杀的原因,护士也说不太清楚。
天空灰蒙蒙的。云也是灰色的,那棉花一样的白云不知躲到哪里去了,一连几天都是如此,真烦人呀!
粉粉经历了一场生与死的搏斗,终于,生命又回到了粉粉的身体,她出院已经几天了。但神情木然,眼神直愣,愣的,脸色又黄又白,还微微的有些发灰,终日不说一句话,只是眼泪不停的流。玉宛这几日一直陪着她。粉粉让她看了高长松这一年中给她的来信。今天年只有四封,她知道粉粉手术前那几年,他几乎是一月一封,甚至一月三封的都有。当然,那都是对粉粉,最爱听的甜言蜜语,信誓旦旦的爱,(那也只不过是还没有得到她吧,一旦得到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看着高长松的信,她胸中的气是越聚越满,以至于手都在发抖,可怜的粉粉呀,你太天真,太幼稚,心胸坦荡无私,你太不长心眼了,玉宛不由得对粉粉又恨又惋惜。
高长松手术后第一封信,是安慰粉粉,让她安心养好身体,但回信不可再提手术的事,因为他提干的事,己经批下来了,怕人家知道了影响不好。
第二封信是说他,想念她,恨不得马上见到她,天天守在她身边,这两地千里的思念,是多么难熬,是不是有什么万全之策?(这已经为以后的事打下了伏笔。)可粉粉竟然查觉不到。
第三封信是说他提了干,怕是一年半载的转不了业,粉粉一个人在家,生活有很多不便之处,他也实在有点忍受不了,这两地相隔的思念之苦。粉粉是工人又不好调到他那里去,他又回不来。还特别的强调粉粉。让她给出出主意,想想办法,替他想一个万全之策,字里行间已经看出来,已经有退婚之意,傻粉粉呀!她不由得深深的吸了口气,继续看下去,这一看不打紧,是越看越恼。
第四封信,就直接,直言不讳地说明了他已和一个,居住工作都在济南市的,一个演员登了记,,元旦结婚,字里行间,还欣喜地透露出那个女人的家庭背景是很好的,能给他以后的仕途上有很大的帮助等等,如果粉粉真的爱她,就让粉粉原谅他以前的幼稚和不成熟,不要打扰他现在的幸福生活,并假惺惺的要粉粉忘掉他,祝福他,并祝福粉粉,再找一个比他条件好的,离她近的,可以在她身边无时不刻照顾她的人,并一再强调他是为了两个人的爱,是心疼可怜粉粉,忍痛这么做的。
卑鄙,无耻,地地道道的小人行为,伪君子,她不由的枊眉一横,杏眼圆睁,看着粉粉身软神疲,木木呆呆,生不如死的样子,玉宛那神情气势不亚于王熙凤:〞粉粉你说这事怎么办?〞粉粉有气无力的从床上抬起头,微微的摇了摇头,又躺下了,枕巾己被泪水侵湿了一大片。玉宛看她那悲切切,软弱弱的样子,很想发火,骂她一句窝囊废,但看她那可怜的样子又忍住了,镇静地问:〞粉粉,你就这么忍住了?〞他已经结了婚,我还有什么办法?〞粉粉有气无力地说,〞你对他还十分留恋,对吗?〞粉粉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不,他害我害得够惨了,我已经无脸见人,厂里的人都已经知道我做过手术,我成了一个作风不好的人……她悲痛欲绝,又双手掩面,痛哭失声,〞那你就让这个伪君子,从此美满幸福吗?你付出的代价太大〞……,玉宛语重心长的说。她不能眼看着,自己知心的朋友,备受凌辱和欺负而坐视不管,她有办法让她振作起来,永不沉沦,她有能力让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她要为朋友两肋插刀,而在所不惜。……
天生的性格和良好的家庭教育,是她知道对待好人要加倍的尊重,对待坏人要打击,不可结交,看到粉粉这悲惨的模样。她就好像是自己,受了极大的侮辱一样。解放军是多么伟大,多么高尚,是多么神圣不可侵犯的一支军队,岂能容忍这么一个丑恶的小人去沾污这么崇高的名誉。高长松,他也配穿这身至高无上纯洁的军装。国有国法,她不相信伟大的人民解放军这支部队里能容忍这样为数不多的小人。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若人犯我,我便不可软弱可欺,任人宰割,这是她为人的宗旨。但她还有一个想法,就是想试一试。到底解放军这个伟大的红彤彤的军队,它的深奥的内涵到底是什么呀?她想解剖一下,她需要更深的,理解分析,她就像理解见证一个人的思想那样。……
当天晚上,玉宛找来了两位同学。宋玲玲和赵英儿。在粉粉家里,她们四个是最要好的朋友,她们在一起,围着粉粉又大哭一场,她俩也分别接到了粉粉的绝命书,急风救火般的赶回来,陪着粉粉,度过了这几个难熬的昼夜,心焦磨乱的等待着粉粉的苏醒和坚强。宋玲玲性格内向,平日里沉默寡言,一副腼腆而内秀的样子,但也忍不住好友遭受这么大的羞辱和折磨。一直拥着粉粉不住的哭泣。赵英儿,性格刚烈,为人处事,聪明得体,谦让有礼,在学校是出了名的〞小大人,〞
几个人在一起慷慨激昂,悲愤异常,但此时却不能去找更多的人帮忙,那样粉粉的名誉,将之何存?几个刚满二十岁的小姑娘,长吁短叹,泪眼朦胧,一筹莫展,只有劝说,鸣咽,心中起伏不平,恶气难咽。怎么办?怎么样才能惩治这个无情,无意之人呢?英儿愤愤的说:〞找他去,让他在部队丢人,看他老婆还要他不要……,玲玲说:〞不行,不行,你看粉粉身体,到济南要上千里呢,谁陪她去呀?咱们几个又要上班,说不定到不了地方粉粉自己都垮了。……〞
玉宛更是黯然神伤,她亲眼目睹了粉粉流产时的痛苦欲死的模样,看看她现在脸色蜡黄,病体恹恹。弱不禁风,一副要死不能,要活不成的模样,心中波涛汹涌。急浪翻滚,不行,不能让这个败类逍遥法外,一定得给他一个惩处,方解这心头之恨,她一定要为粉粉报这一箭之仇。
〞写信,给部队首长写信,揭露他,这恶毒的小人,社会渣滓,……玉宛咬着牙说。
〞对,对,对,〞宋玲玲和赵英儿一起赞同,最后一直相商让玉宛执笔,她们三人签字,因为她们都知道玉宛的文学底子,在学校是出了名的。粉粉此时已下定了决心,她对玉宛的感激,如同见到了救星一样,紧抱着玉宛连声说说,:〞宛儿,知道你,就知道你会为我出这口气,我的命就交给你了,如果不惩治他,让他活得自由自在,无法无天,我,我也不活了……〞,玉宛抱紧了粉粉,泪珠扑簌簌地往下掉:〞一定一定,我一定尽我所能。……〞
几个人又是抱头大哭一场。
玉宛此时已经记不清那封信的全部内容。大概写得是,部队是个大学校,大熔炉,庄严而又神圣,在老百姓心中是一座不朽的丰碑,部队的领导到士兵应该个个心胸坦荡,光明磊落。心系民众军民一家亲,但如今有一个作风恶劣,道德败坏之人,鱼目混珠在这个军队严明伟大而神圣的殿堂里,诡伪,狡作,阴险恶毒,不仁不义,无情,偷机,这好比一个饱满的,红通通的苹果里钻进来一个蛀虫,但外面也看不到。日子长了,定会将苹果整个吞噬而腐烂……
反正是在当时她的文学水平线里,该用的词全部用上了,又把粉粉与高长松。从恋爱到如今的事一一惮述,详尽,整整写了十几张,四人共同签名,寄到高长松所在的部队,这才引来了部队派医院找到玉宛,开展详细的调查事件。
几个月以后,高长松被部队开除,转业到地方成了一名小职员,那个本来就借风移花,轻浮的女人也立即甩掉了他,另攀高枝去了。只落得高长松,像一个将死的落水狗,今天托这个朋友,明天求那个熟人,要求见粉粉一面,给他一个赎罪的机会。还想重续前缘,说一辈子对粉粉不离不弃,自己不是人,千错万错都是他的错,又拿出了他那甜言蜜语,说话不负责任的骗术来!但同学朋友们已经知道他是什么人,也有人看他如今可怜。出头求告粉粉,但粉粉这次是一个铁了心,从心里认清了他丑恶的嘴脸,再也不听他的信誓旦旦,口蜜腹剑,再也不听这个奸诈小人,伪君子的虚假,伪善之言……
粉粉在家人和同学们的帮助下。
也渐渐的走出了悲痛的阴影里,重新振作,坚强起来,单位里一个同事爱慕她,向她表示爱意,她也勇敢地不卑不亢,毫不保留的把自己一以往的事通通告诉了他,那个同事对他更加爱惜和尊重,一年后,二人喜结连理,只落得高昌松是。……
天苍苍地茫茫,试问何人把我伤?
悔恨自己私心重,直把真情付汪洋。
从此众友全轻视,道德伦理无纲常。
落此狼狈心中悔,怨已先把众友伤。
如不洗心革旧面,还恐日后无人帮。
浪子回头金不换,惊醒世人莫效仿。
真情实意博众友,伪君小人心自伤。
漫漫红尘缘不易,珍爱深情莫彷徨。
常说害人如害己,心真意切路通暢。
玉宛今日一席话,可否赢得众友揚?
写得不错!支持!
赞赏
人赞赏
北京治白癜风上那个医院北京治白癜风哪家医院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