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今年94岁了,但一点儿不糊涂。
7月1日那天,老爸午睡醒来,从床头柜里拿出一个纸包递给我:“岁数大了,记性不好,你替我保管吧,别弄丢了啊……”
我打开纸包一看,是老爸几十年来在不同时期获得的乡医证书。
作者的父亲手捧乡医证书忆当年(高浦国供图)
我心里清楚,这些老爸引以为荣的“宝贝”,承载着他的奋斗经历,也见证了国家的发展变化……
会计被逼上从医路老爸叫高丰金,出生在辽宁省庄河县,年少时读过5年私塾。年家乡搞土改,因为有点儿文化,他被推举为区里的会计。在那个年代,能做会计这份工作可是被人高看一眼的。
十几年后,家里接连出现的两个重大变故改变了老爸的人生走向——
年6月,刚刚步入甲子之年、原本身体硬朗的爷爷,不知何种病因,突然撒手人寰;几天之后,我9岁的弟弟又因患急性脑膜炎而夭折。
短短几天之内丧父失子,给老爸造成的精神打击之大是无法形容的。没多久,他毅然辞去会计工作,变卖了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又求亲靠友借了些钱,一个人离家出走了。
妈妈告诉我:“你爸说,当会计救不了人命,去学手艺去啦。”
三年后,爸爸回家了,背回来一麻袋有关中医和西医的各种新旧书籍。
后来家里人才知道,他医院当了两年学徒,又医院打了一年零工。干活期间看书学习、偷师学艺,经过不懈努力,既学会了中医的“望闻问切”,又掌握了一些西医诊病方法,尤其对中医针灸术运用娴熟。
老爸回村后,虽然职业还是种地、身份还是社员,但因为有一技之长,时常为邻里看病,渐渐在十里八村有了名气。年,他成为大队卫生所唯一的卫生员。后经大队推荐、公社卫生院批准,医院参加了专业测试,由县卫生科颁发了一个农村初级医生证书。
成为乡医的老爸,虽然有了养家糊口的本事,但随着家庭人口的增多,仅靠他一个人挣工分换口粮,已不能解决全家人的温饱问题。
年春天,为让一家11口人填饱肚子,老爸领着一大家子到黑龙江投奔他的三舅,并在尚志县黑龙宫公社兴胜大队落了户。
外来户当上赤脚医生刚到黑龙宫,看到这里男女老少的体型和步态,我惊讶不已——或是矮矮矬矬的个子,走路摇摇晃晃;或是粗粗鼓鼓的脖子,说话粗门大嗓。后来听到这样一段顺口溜:“大骨节,满脚心,挎筐的胳膊拧腚的臀,呆了吧唧粗脖根,不用问都是本地人。”
出于好奇,我认真探究了造成这种状况的原因:这里土生土长的老百姓,平时饮用的都是塔头甸子里流淌出来的地表水或浅井水,加之营养不良、缺医少药,不同程度地患有大骨节病、地甲病(粗脖根)、克山病。我家落脚的兴胜大队,正是尚志县三大地方病的重病区之一。
老爸的三舅,也就是我的三舅爷,那年72岁,因患克山病在炕上已经躺了一年多。为了报答全家在此落户的接纳之恩,老爸针对我三舅爷的病症,每天查阅各种中医典籍和民间偏方。
经过一段时间的研究,他琢磨出一副中药配方,又去尚志和延寿县城买齐了中草药,给我三舅爷服用熬制的汤药,同时辅以针灸等疗法。两个多月后,三舅爷不但能下地了,还能干些轻体力活。
听说新来的逃荒户老高懂医术,社员们都称他为“高人”,谁家请他看病,都是礼遇有加,十里八村的社员也纷纷闻讯而来。老爸通过总结经验,运用针灸和中西医疗法,相继治好了十几个患有地方性疾病、常年吃药的“老病篓子”,名气大增。
年7月,在社员求“医”若渴的情况下,老爸这个外来户被推上大队赤脚医生的岗位。同年8月,他参加了由松花江地区行署卫生局组织的乡医考试,获得了一个类似中级医师资格的乡医证书。
给北京医疗队当助手老爸当上赤脚医生之后,一天到晚忙得不可开交。为患者救死扶伤,这是他当年立志学医的初衷;能为病患解除痛苦,这是他人生的最大成就。而在行医过程中,对一些患有罕见疾病特别是严重地方病的患者,他也常常产生力不从心、爱莫能助的苦恼。
年冬天,一个重大喜讯传来,人们奔走相告:周总理派专家医疗队来了。
原来,周恩来总理从新华社提供的一份内参上得知,经卫生部和联合国世界卫生组织专家联合调查认定,黑龙江省尚志县是大骨节病、地甲病、克山病三大地方病的重病区,百姓缺医少药,建议中央白癜风专科医院怎么样什么药可以治白癜风